商业捕鲸被禁已超过了30年。而在此之前，部分种类的鲸鱼已经被逼到了近乎灭绝的境地。不过，国际捕鲸委员会近日正在巴西召开会议，将对日本发起的“结束捕鲸禁令”提议予以裁决。日本人不是已经在捕杀鲸鱼了吗？没错——不过情况很复杂。

1986年，为帮助鲸鱼恢复数量，国际捕鲸委员会成员国同意暂时禁止捕鲸行为。支持捕鲸的国家原以为这只是一条暂时性的禁令，随后会就各国的捕鲸配额达成协议。然而，这条禁令竟变成了半永久性质。这令保守派喜笑颜开，日本、挪威和冰岛等捕鲸大国则为此深感不安。这些国家辩称，捕鲸是他们国家文化的一部分，应当以可持续的方式继续下去。

但利用“允许为科研目的进行捕鲸”这条漏洞，日本每年仍会捕杀200至1200条鲸鱼，包括幼鲸和怀孕的母鲸。日本宣称自己是在调查鲸鱼数量，评估鲸鱼是否处于濒危状态。但批评者认为，这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好让他们以食用为目的进行捕杀。事实上，为科研目的捕杀的鲸鱼肉最后的确会流入市场。

日本提出了什么提议？

澳大利亚国立大学国际法教授唐纳德·罗斯维尔表示，终结捕鲸暂停令最终的影响可能并不大。“如果日本愿意终止这项科学项目，未来商定商业捕鲸配额后，实际被捕杀的鲸鱼数量不会出现太大变化。”根据这项科学项目，日本每年捕杀300至400条鲸鱼，而商业捕杀配额规定的上限估计也和这个数字差不多。

国际捕鲸委员会日本高级渔业协调员与总干事Hideki Moronuki表示，日本希望国际捕鲸委员会能恢复其初衷，在保护鲸鱼的同时，还要实现“对鲸鱼的可持续利用。”

19和20世纪初开展的捕鲸活动一度将这种巨大的哺乳动物逼到了灭绝的边缘。到了上世纪60年代，随着捕捞方法的改进和船只容量的增大，捕鲸行为显然不能再放任自流了。因此有了暂时停止捕鲸活动的禁令。如今，鲸鱼数量受到严格监控，虽然大多数种类仍处于濒危状态，但有些鲸鱼、如日本主要捕捞的小须鲸，并不在濒危范围内。

可是，捕鲸难道不是件……错事吗？并非人人都这么认为。反捕鲸活动家当然是联手反对此次日本的提议的。“这些优雅的巨大生灵在我们的海洋中面临着这么多的威胁，比如被网缠住、塑料和噪音污染、以及气候变化等等。它们最不需要的，就是重新成为捕鲸者的狩猎目标。”国际人道学会主席基蒂·布洛克表示。

还有人指出，鲸鱼是一种非常聪明的动物，有着高度发达的社会体系。杀戮鲸鱼会给它们带来惊慌、恐惧和痛苦。传统的捕鲸法使用鱼叉杀死鲸鱼，这种死法缓慢又痛苦。但现代捕鲸者希望能让鲸鱼即刻毙命，通常使用可爆炸鱼叉。但保守主义者认为，这种方法仍需耗费很长时间，才能让鲸鱼死去。

因此，日本作为国际捕鲸委员会的现任主席国，正提议开展一系列举措，包括建立“可持续捕鲸委员会”，以及对“数量充足的鲸鱼种类”设定可持续的捕捞上限等。而反捕鲸国家受到刺激后，新的鲸鱼保护区也会更容易建立起来。

两年前，澳大利亚政府公布了2008年拍摄的一段视频，记录了一条日本科研船捕杀一条鲸鱼的场景。鲸鱼保护组织“海洋牧羊人”指出，这条鲸鱼用了20多分钟才死去。“更别提这些人是在这条鲸鱼的家人面前杀死它的了。这些鲸鱼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人在面前痛苦尖叫。”海洋牧羊人组织管理主任杰夫·汉森指出。

但支持捕鲸的人认为，这些只是例外而已，任何屠宰场都可能发生这种意外情况。但他们的主要观点是，反对对未濒危鲸鱼进行可持续捕捞的想法极为伪善。工业化肉类生产也会把猪、牛、鸡养在差劲的环境中，这些动物从出生起、一直到被屠宰为止，一生都在这里度过，但捕鲸者反对者照样会买猪肉或牛肉。还有捕鲸者辩称，与其把动物养在小笼子里、让“被吃掉”成为它们唯一的命运，杀死一头野生动物要道德得多。

国际捕鲸委员会前任挪威代表团主管拉尔斯·瓦洛表示，捕鲸和“捕杀森林中的其它大型哺乳动物，如鹿、驼鹿、麋鹿等等”没有什么区别。“我们捕杀它们都是为了取它们的肉。我认为捕杀小须鲸和麋鹿没什么不同，只要做法人道就行。”裁决结果可能是什么？

澳大利亚等捕鲸主要反对国已经表示将联起手来，共同抵制任何试图颠覆现有禁令的行为。澳大利亚一直是日本捕鲸的主要反对者之一，希望国际捕鲸委员会能加强对鲸鱼的保护。假如澳大利亚改变了立场，在国内将遭到民众的严重反对。

2014年，澳大利亚首都堪培拉将这一问题上报给国际法庭，提出没有必要为了研究鲸鱼而杀害它们。但此次上诉仅提及到了一个特定的科学项目，因此日本仅仅修改了这一项目，就开始重新捕鲸了。但日本官员称，希望此次的新提议能够被考虑和采纳。“这个问题应该在科学和国际法的基础上予以解决，而不应感情用事。” Hideki Moronuki敦促道。

目前，有些鲸鱼是在南极的一处鲸鱼保护区中被捕杀的。日本辩称，保护区的设立是为了避免商业捕鲸，但他们是以科研为目的进行捕鲸，因此并未违反规则。而日本未来若按照国际捕鲸委员会规定的配额进行商业捕鲸，就要受到保护法制约了。就算日本退出了国际捕鲸委员会，仍会受到要求各国“在鲸鱼保护方面予以合作”的国际法约束。

但从长远来看，这个具有争议性的问题也许自己便会逐渐消失。日本对鲸肉的需求一直在下降，该行业已经到了依赖国家补贴才能生存的境地。在这种入不敷出的情况下，商业捕鲸最终也许会自然而然地退出历史舞台。